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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 亲密关系

警察走后,我站在窗口,目送他们消失在夜色。
南方这座一直以温暖如春闻名的城,今年冬天的气温有些反常,11月初,已经零下,寒风从北方来,吹散了城市上空徘徊的雾霾,空气倒甜了一些。楼下一盏清冷的孤灯像一位迟暮的老人弯着腰,照亮脚下方寸的路,其它地方则隐秘在黑暗中。
我对这片地方已经熟悉,楼外不远的黑暗里有一片冬青与杂树合抱的小花园,面积大概有半个篮球场,角落里摆放了几架铁质的健身器材,9、10月间常有老妇人在空地上跳舞、健身,因为投诉噪音扰民,被驱赶到了街上。
小花园里的路灯坏了有些日子,我怀疑是楼下的一户居民故意把灯泡打碎了,路灯的灯光太亮,有些必须在黑暗里做的事,唯恐被路人看见。好像我,在路灯还亮得足够穿透一楼窗户时,总下意识的往窗里看几眼,刺探陌生人的秘密,是人的一种本能。
今天,恰逢阴历的月初,没有星月,眼里都是夜!
黑暗中,穿白衣的女房东走过小花园,忽然冬青丛里窜出两个男人,看不清面貌,但动作很麻利,一人捂着嘴,一人拿刀抵住女房东的脸。
女房东发出急促的喘息声,凶部剧烈起伏,却不敢反抗,不敢叫喊,她害怕锋利的刀片划破精致的脸。我不自觉攥紧了拳头,涌出下楼解救她的冲动,可是在离开窗的刹那,我却犹豫了,我真的有勇气面对持刀的歹徒吗?
我闭上眼睛,黑暗中的罪恶还在继续,女房东被他们劫持到一辆面包车。她被蒙上眼睛,嘴里塞进一块烂布条,手也被绑住,车开向藏匿地点的途中,一名歹徒按捺不住,开始撕扯她白色的外衣,他的动作很粗鲁、很熟练,另一名淫狞的笑着……为什么不是劫财?我在自己的脸上轻拍了一巴掌,所有的想象夏然而止。
我仍旧回到房间的床上睡下,蜷成一团,像曾经养过的一条狗。人比狗麻烦,狗躺下便是睡,而我躺下却不停的被女房东失踪的事情折磨,人类的探知欲不比其它的欲望低。
我终于忍不住从床上跳下,好像着魔似的走到大门口,将门锁扣上。我深吸一口气,蹑手蹑脚走到女租客的房门口,有点不放心,去敲了几下小魏房间的门,还做贼心虚的在门外喊了几声,确认房里没人,才去敲女租客的房门。
女租客一个多星期没回来,我的动作完全多余,但强烈的自我保护本能促使我这么做。敲门声响过之后,整间三居室静悄悄的,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在空气里飘。
她的门上了锁,拧不开,我从牛仔裤的裤袋里掏出包塑的工作证,沿着门边的缝隙往下划。软塑的卡片在弹簧门锁的锁舌上顶了几下,“咔”地一声,锁开了,我顺势拧开圆形的把手,推门而入。
我打开门边的灯,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惊呆了。整间房除了一张孤零零的米黄色席梦思床垫,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,没有拖鞋、没有床褥、没有衣物……我记得女租客入冬后回来住过,难道她就这样躺在床上,没有被褥,就这么合衣躺着?这间房没有空调,而且窗户朝北,在零下的冬日里躺着,难道她不怕冷吗?或者她根本不睡。
我伸手在她床垫下摸钥匙,这是唯一能够放钥匙的地方,摸了一圈,没有找到。我干脆掀开床垫,地上空空如也。钥匙在哪?我分明记得女租客回房间给女房东取钥匙,而且来去很快。
我放下床垫,环顾四周,临窗的紫色厚窗帘蓦的晃动了几下。
“谁?!”我的心猛地一拎,本能得大声喝道。
没有人应声,我感到头皮发麻,想往后缩,但腿脚却不经思考的冲到窗边双手拉住窗帘,向两边猛地甩出去,旋即又向后退了两步。
风从虚掩窗缝钻过,如纹哼私的呜咽了几声,“妈的,窗子没关严!”我咒骂道。
我深吸了几口气,本来悬着的心狂跳不止,一把银色的钥匙静静的躺在窗台。我想尽快离开这间“闹鬼”的房子,毫不犹豫的拿起钥匙。
刚准备转身,我看到一个女人的衣角在窗帘边缘若隐若现,刚刚平复的心跳,陡然间又狂跳不止。
“谁?!”我扯开窗帘,我不信鬼,更不会怕一个女人,但我却被一个女人吓傻了。
确切的说,是一具女尸,这间房的女主人。她的头被一根棕色的女式皮带拴住,悬挂在窗帘的横杆上,衣服还是入冬以来没有换过的棕色棉夹克,黑色紧身裤,衣裤之间被扯开,露出巴掌宽的白肉和一小截白色小衣。她的脸已经变成铅灰色,枯干的头发像鬼娃娃一样披散,双眼几乎从眼眶里蹦出来,半截舌头耷拉在嘴边,整具尸体轻飘飘的,因窗帘的扯动而微微摇晃。
“滴滴!”手机短信的声音忽然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,我慌的浑身发颤,手里的钥匙“砰”一声掉落在地,每一次平日里感觉轻微的声响都让我的心口像被人捶了一拳。
我掏出手机,放在耳边“喂”了一声,直到几秒后我才意识到,是短信。我慌忙的拨打报警电话,可是手发软,按键怎么按也没有反应。
我闭上眼睛,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,但这样更糟,女尸好像飘过来对我“呜咽”的哭,我用力的吸气、吐气,好不容易拨出了第一个号码。
“别动!”老何忽然出现在房间门外,呵斥道。
小朱抽出了手里的警棍,稍稍弯腰,命令道:“趴下!”
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来,因为第一次见到女尸,我的所有感官都被屏蔽了,顺从的趴在地上,任由小朱把我的手扳到身后,戴上手铐。
“通知法医……鉴证科……”老何给刑警队打电话,安排警察赶到现场。我的脸贴着冰冷的地面,女房东的房门钥匙正垫在胸口,如果女租客死于他杀,毫无疑问,我是第一嫌疑人。寒冷、疼痛和恐惧交织在一起,我的身体不停打着颤。
我几乎被小朱从地上拎起来,拖到走廊,与我一同拖动的还有脚下的那把钥匙。
老何开始讯问,我蹲在走廊。
“什么时候发现死者的?”
“刚刚。”
“为什么进死者的房间?”
“我好奇。”
“好奇?这个理由你觉得成立吗?怎么进去的?”
“我,我用软卡开的门。”
我想掏出口袋里开锁的工作证,被老何喝止,他从我的口袋里掏出了所有的东西,除了那把被我踩在脚下的钥匙。
“你认识死者吗?”
“不认识,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“你在撒谎。据我们了解的情况,你很喜欢和年轻的女性搭讪,同住一个屋檐下,你会不知道她叫什么?”
“真不知道。”我争辩道。我不是不想搭讪,而是死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之外的冷漠,姿色身材也很一般,我对这样的女人没有兴趣。
“你还在撒谎,从一开始你就在撒谎。”老何说完,拿出一叠照片,一张张给我辨认。
照片是我和死者、女房东的合影,样子很亲密,其中一张,女房东和死者分别站在两边,头倚在我的肩头,各自挽着我的胳膊。我感到头晕目眩,好像从另一个世界回来,又好像记忆被从某个时间切断。
“我没有和她们合过影!没有,从来没有!照片一定是合成的。”我开始嘶吼,刚打算直起身子,便被老何死死按住。
“技术部门已经鉴定过,这些不是合成照。”老何说完,收起了照片。
我瘫坐在地,努力在记忆中搜寻所有的片段,但不可能,所有的记忆都是连贯的,没有一丝一毫可以证明接触过女房东和死者,而且还是那么亲密的关系。
“你们在陷害我!你们真的是警察吗?”我怀疑陷入了某种阴谋,正如电影中的很多桥段,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,至于为什么,只有他们知道。
老何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也许觉得我的问题太幼稚。在我坐下的瞬间,老何的看见了那把被我踩在脚下的钥匙,他捡起来,在我眼前晃了晃,讯问道:“这是谁的钥匙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你可以什么都不说,但你现在说的每句话,都会成为将来上庭的证据。”老何用他自己的方式宣读了“米兰达警告”。
我被警车押送到了一间警局的拘留室。一路上,我没有叫冤,因为我连冤在哪里还没有搞清。
在拘留室,我仍然戴着手铐,这是重刑犯的待遇。一名女性失踪,一名女性死亡,在哪个国家都是重罪,我开始祈祷,女租客是想不开在房间里上吊,她平时沉默寡言,房间空无一物,都符合抑郁症的特征。除了祈祷,我的大脑已经停止了一切运动,昏昏沉沉,昏昏沉沉,越来越困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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